Astraes‧閱讀的痕跡

 

「聽好了，沙弗崖上有個救主聖殿，救主聖殿這名稱其實是個該死的謊言，那裡沒有救世的作為，更沒有聖殿的氛圍。」
救主聖殿是一處遼闊荒涼的地方，那裡沒有喜悅，沒有希望。多數住在聖殿裡的人，還是個小男孩時就被抓來這裡，多年來忍受著救主大人們的殘酷統治，他們的冷酷和暴力手段，只為了一個目的——信奉獨一信仰，侍奉獨一真神。
聖殿裡有著錯綜複雜、東彎西拐的無數走廊，其中一道走廊裡站著一位男孩。他的年紀約莫十四五歲，露出疑惑的神情，這裡的人都是這樣。他早就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現在他們都叫他湯瑪斯．凱爾。凱爾個性怪異，沉默寡言，聰明過人，魅力迷人，天生殘暴，冷酷弒殺。凱爾習慣了殘酷，似乎免疫了，但不久之後，凱爾會在錯誤的時間，開錯了門，目睹一件恐怖的行徑，因而不得不離開聖殿，否則就要面對死亡。
凱爾唯一的存活希望就是跨越乾旱的不毛之地，逃往曼菲斯城。曼菲斯城和聖殿在每一方面都是天差地遠，曼菲斯城美得令人嘆為觀止，極其不信神，腐敗又墮落。
然而，救主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把凱爾抓回來……這並非因為凱爾得知了那個恐怖的祕密，而是因為一個更嚇人的祕密，凱爾現在還不知道……
　　　　　　　　　　　　　　———取自《上帝的左手》小說文案

在開始閱讀《上帝的左手》的故事後，一股困惑一直環繞的我。對於書名《上帝的左手》，以及作者的敘事用詞與使用的象徵，讓我的想法囿於猜測作者是否要表達對於中古世紀宗教行為的反思和質疑。例如在故事中，作者描述救主聖殿的信仰：
……絞架救主就是創世主的兒子，他犧牲自己，用自己的血液洗去了我們邪惡的罪……
……救主被派來拯救我們，可是人類對於如此神聖的禮物，回應的態度卻是把我所愛的祂送上絞刑架……
……一個男人雕像懸掛在絞刑架上，脖子上繞了一圈繩子，身體上布滿行刑前遭受酷刑而留下的疤痕，底下那雙斷腿以奇怪的角度垂著……
這些都與基督宗教的歷史和象徵符號如此類似。此外，藉由祈禱累積信仰代幣、以武力征服異教人、消滅異端等種種作為，以及戰爭中的戰鬥方法、使用的武器等等，都讓人聯想到中古世紀的歐洲。尤其是利用麗芭與含糊亨利對於「原罪」和「血」的象徵的那番討論，更讓人不由得猜測起作者是不是意圖在小說中賦予特殊的含意或表達些什麼……

然而，閱讀到中途，我便發現自己太執著於聯想這番關係而不自覺地給框限住了，於是決定暫時撇開那些讓人感覺似曾相似的敘述，不再為其對號入座，而把故事當成架空的小說來看！

本書的主角凱爾，自有記憶以來便生活於救主聖殿，遵循著聖殿中的信仰、戒律、甚至於在各種處罰方式的施行下而長大。在聖殿中的生活，只有難以下嚥的飯菜、服從聖殿救主的領導和從事各種訓練和工作，他們甚至沒有看過女人的存在。凱爾因目睹一樁詭異的殺人案，救了一名女子麗芭而不得不展開逃亡之旅。而被牽扯一同逃亡的還有聖殿中因緣際會結交的朋友含糊亨利與克萊斯特。對於他們三人來說，脫離聖殿中的封閉生活接觸到的外界是如此不同；在一般人眼中視為稀鬆平常或理所當然的事務，在他們的眼中可能是新奇的、怪異的、不可思議的、無法理解的，不論是對曼菲斯城的開放自由或是馬特拉茲貴族奇特的自傲情節等。

然而凱爾也在學習，從伊吉思普身上學習在這個新認知世界生存的知識，只是這個充斥著各種事實與謊言的世界，並不是那麼好理解的。以前認知的事實，在現在看來可能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而現在看到的事實，可能只是表象而非全部的真實。或許在聖殿中的訓練讓凱爾得以對戰場上的優劣情勢做出立即的應變和判斷；但對於人際關係來說，凱爾始終是名生手，也因此在不經意間、情緒衝動間便為自己樹立了敵人。

凱爾為了逃脫救主和聖殿的控制，協助曼菲斯城擬定對抗救主軍的計畫。然而，原以為在天時、地利下穩抄勝券的戰事，卻因馬特拉茲人互爭搶功下，形如鬧劇一般的敗北。對於馬特拉茲人，凱爾疏忽了考量他們奇特莫名的驕傲：馬特拉茲貴族對於不冒險就殺掉人這件事，有著強烈的反感。他們認為這種行徑太過有失身分……自大到認為別人會以自己認同的方式進行作戰。一場戰事就算戰略再好，但有一群不聽將令、急功冒進的士兵也只能鎩羽而歸。

這場慘敗的戰事，讓凱爾再度回到救主聖殿的控制下；凱爾的一切謀畫，又回到了原點。站在救主和聖殿的立場，凱爾是上帝的左手，是上帝對人類感到失望、派來進行毀滅的關鍵。然而，這真的是作者想要表達、設計出的故事宗旨嗎？

我閱讀到最後，感覺故事並未完結。從另一個角度，站在凱爾的立場來看，他的一步步計畫原以為努力便可「人定勝天」，為自己謀求生機；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始終是上帝操縱世界的一顆棋子……我想，作者設計出凱爾這個角色，他的執拗、他的鍥而不捨，應該不會就此屈服。我相信故事並未完結，也相信作者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結束，凱爾的旅程和考驗還在繼續……

＃《上帝的左手》The Left Hand of God
作者：保羅．霍夫曼Paul Hoffman
譯者：姚怡平
出版社：晶冠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新書

【出版社的作者介紹：保羅．霍夫曼Paul Hoffman】
保羅．霍夫曼已出版的兩本小說有：《鱷魚的智慧》（暫譯，The Wisdom of Crocodiles，2000 年出版），該書預測了世界金融體制的瓦解；《審查制度的黃金時代》（暫譯，The Golden Age of Censorship，2007 年出版），該書是根據他身為電影審查員的經驗，撰寫而成的黑色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