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raes‧閱讀的痕跡

 
 
「殺人償命，但法律卻對交通意外十分寬容，因為沒有殺人動機，頂多被判五年以下徒刑或二十萬元以下罰金。然而被害人和家屬的痛苦，又能向誰申訴？」
　　最初，是文案上的這段話吸引了我的注意，雖然有點害怕這類沈重的議題，但仍鼓起勇氣報名閱讀土屋隆夫的《人偶死去的夜晚》，閱讀的同時臺灣發生了八仙塵爆案，看著傷亡人數的攀升，主辦人以業務過失致傷害、致死移送法辦，和土屋隆夫在小說中提及的「業務過失傷害或是致死罪」相同，不禁去查了我們的刑法，正如同日本的法律，由於行為非出於故意，因此刑罰並不重——「因過失致人於死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二千元以下罰金。從事業務之人，因業務上之過失犯前項之罪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得併科三千元以下罰金。」這樣的刑責，在一般未曾遭遇事件的人眼裡或許覺得情有可原能夠理解，但如果傷亡的被害者是自己深愛的親人呢？法律給了加害者更生的機會，但死去的被害者的人權呢？土屋隆夫的沈痛，透過文字一字一句刻畫出來！

　　《人偶死去的夜晚》以咲川紗江帶著母親和年僅12歲的外甥俊，前往志木溫泉旅行揭開序幕，對繪畫充滿熱情俊迫不及待出門探查，回來後更分享他發現的「石佛之道」：微笑的地藏、壞掉的紅色腳踏車，以及一段車禍悲傷的故事。彷彿預言般不祥，隔日俊前往石佛之道寫生中，意外喪生車輪下，而肇事車輛逃逸無蹤。報案者南原謙也正巧在附近拍照，雖然沒有目睹車禍，但卻陪伴著臨終的俊。不幸的是隨後發生的雷陣雨、南原為了不讓俊淋濕而移動現場，使得線索證據全被破壞。最後整起事件只有南原的證詞說明一切。紗江在喪禮過後前往車禍現場憑弔，卻意外發現南原的證詞充滿許多疑點，太多的不合理之處浮現。南原究竟是恩人還是仇人？為了死去的俊，紗江決意追蹤到底……

　　《人偶死去的夜晚》故事中的案件其實不難破解，相信常看推理小說的人在看到南原向警方說明時就心生疑竇，不正常的反應早已透露端倪。但讀者會發現，土屋隆夫透過南原、透過警方調查、透過紗江的追蹤、最後更透過紗江給土田警部的一封信，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著整個車禍案情與疑點，讓讀者可以感受到整起車禍肇逃事件的重量，在當事人與相關人的心上是多麼的沈重，同時深刻感受到家屬的傷痛與難以釋懷。而此時，法律的問題也就凸顯了出來，紗江無法理解，應該保護著人的法律，在死者面前卻顯得如此無力？生者(加害者)的人權反而受到法律的保障，那麼無辜枉死的被害者的人權究竟在哪裡？無數的疑問充斥，當她查出了真凶卻苦無證據時，在選擇通知警方與私下復仇間，毅然的選擇了她所認為最能制裁兇手的途徑。

　　法律是人類為了追求公平正義而制定的規範，法律也隨著時代與觀念的改變不斷轉變。不論是舊法還是新法所呈現的正義，我相信始終與人心中的公平正義有著差距，有人說這是一個人權過度膨脹的時代，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但《人偶死去的夜晚》以車禍致死為例，站在被害者家屬的角度，點出了現階段法律的不公。這也讓我想到幾年前臺灣在大貨車、砂石車撞傷人與碾死人的意外上法律的判決，由於撞傷人比撞死人在民法上需賠償更多，而造成更多致人於死的案件。

　　故事中紗江的做法、土田警部的沈默一定會受到非議、討論，土屋隆夫如此安排，想必也是一種對法律無法信任的表達。當然，作者也不是要讀者選邊站，只是想藉由這本小說，喚醒大眾對於法律所謂的「正義」的再思考吧！

＃《人偶死去的夜晚》
原書名：人形が死んだ夜
作者：土屋隆夫
譯者：王蘊潔
出版社：皇冠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7月

【書籍介紹】
所有推理迷千呼萬喚等待8年，終於推出繁體中文版！
日本國寶級推理大師土屋隆夫　總結60年寫作生涯最後的傑作！
那個男人竟然斷絕了你的夢想，我絕對無法原諒他！
他害你痛苦而死，我也要讓他在掙扎和痛苦中死去。
要用什麼方法折磨他？姊姊會從現在開始考慮。
你也要幫我，沒錯，你要對我說，姊姊，加油！
紗江帶著還是小學生，卻擁有過人繪畫天分的外甥咲川俊，一起到知名的溫泉勝地旅行。一個下著大雷雨的午後，俊獨自外出寫生，沒想到卻不幸被車撞死！
肇事的駕駛逃逸無蹤，所幸剛好經過現場的參議員秘書南原打電話報案。但紗江在聽完南原的目擊證詞後，卻不禁起了懷疑。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和南原見上一面，有一件事，必須當面向他確認。即使不惜生命的代價，她也一定要查出真相……
殺人償命，但法律卻對交通意外十分寬容，因為沒有殺人動機，頂多被判五年以下徒刑或二十萬元以下罰金。然而被害人和家屬的痛苦，又能向誰申訴？一向深具人道關懷的日本推理巨擘土屋隆夫，在其六十年寫作生涯的最後一部作品中，對所謂法律與正義，發出了最深沉的叩問，並且依然如此鏗鏘有力、發人深省！

【作者介紹：土屋隆夫】
1917年生於日本長野縣，日本中央大學法學系畢業。1949年參加《寶石》雜誌百萬円懸賞小說大賽，以《「罪孽深重之死」的構圖》榮獲短篇部門第一名後正式出道。
1963年，以「千草檢察官」系列首作《影子的告發》贏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2002年，為表彰他在推理文學上的卓越成就和貢獻，獲頒「日本推理文學大賞」。
他的推理小說多以故鄉信州為舞台，雖然重視詭計與解謎，但文筆優美，並且極具文學性，作品量少而質精，被譽為「孤高寡作的解謎推理大師」。除了長篇之外，他也擅長短篇小說，饒富奇趣，包括《離婚學入門》《穴之牙》《九十九分的犯罪》等（皇冠將陸續出版）。《人偶死去的夜晚》則是他在90歲高齡所完成的最後一部作品。
2011年因心臟衰竭過世，享年94歲。